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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感绝情书之午夜新娘

广东潮州地区有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婚俗:新郎在午夜时分才能迎娶新娘。当地人相信,只有在午夜娶亲,才能将新娘的灵魂一并娶回家,两颗心才能结合成美满家庭。

网络写手刘雨童就是这样一位“午夜新娘”。在她因为晚期肺结核被折磨得只剩下68斤,留下“绝情书”准备放弃生命的时候,潮州男孩黄朗清走进了她的生活……

以下是刘雨童的自述——

1

“……我是一只为爱而生的候鸟,不停地迁徙,却找不到温暖的依靠。爱情在哪里呢?我不曾感觉到;过了今天,我也不想知道。情,非我所能,因此绝情……”

年元旦前,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写出这段文字,我的心一片漆黑。

我出生于一个地道的农民家庭,父母50岁还到外打工。因为贫困的家境,我不得不辍学,跟着一个马戏团四处流浪讨生活。年,我开始咳嗽。但当时家里债务缠身,我一直未告诉家人。年岁末,我的咳嗽越来越厉害,医院检查,结果发现我患上了晚期肺结核,而且因为没有及时治疗,又引发胸壁结核,做手术加上后期调理的费用需要十多万元——这是我们一家永远拿不出来的数目。

我悄悄把检查结果塞进背包,逃离了父母的视线。随身带着的,只有我最割舍不下的书稿——我从小喜欢文字,在艰难而且困顿的日子,辛苦一天后在文字里徜徉,成为我最大的乐趣和支撑。

回首20多年的岁月,读不上书,唱不了歌,文学梦也无法继续,更可悲的是蜉蝣一生,连个心爱的人也不曾邂逅。我悲由心生,写下这篇“绝情书”,写下人生的悲哀和那些记录着我生命的文字不能出版的遗憾。

结果,年元旦,一个叫黄朗清的男子给我打来电话,自我介绍是出版公司的编辑,看了我在网上的文字,希望能帮我出版。我以为遇到了骗子,没好气地回答:“我只是醉心文字的穷女孩,要骗钱请找别人。”不想,对方竟有些结巴地告诉我:他是在网上四处打听,才找到我的联系方式,是真心想帮我出书,而且免费。

我终于信了。那段时间,我与黄朗清天天在网上沟通。

黄朗清是广东潮州人,父母在他7岁时因车祸双亡,一位寡居的妇人收养了他,供他上学。他鼓励我说:这个世界悲苦的人有许多,但大家都愿意选择坚强,因为人生中总有让人感动和快乐的情感。

我更加勤奋地写作,一心想赶在生命结束前完成小说。我笔下流淌的已不仅是文字,而是我的生命……一天,正在写作的我,突然一阵剧咳后,一口鲜血喷涌而出。医生检查后诊断:我必须马上做手术,还下了病危通知书。

拿着病危通知单,仿佛结局终于上演,我的心反而有种解脱,唯一担心的是,如何让年迈的父母接受亲爱的女儿再也不能相伴左右的悲凉……

我鼓足勇气,在网上问黄朗清:“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?”担心他误会,我告诉了他我的病情,然后希望他冒充男友,带我离开,给父母一个我离开的最好理由……

黄朗清回了一个“好”便很快下线。

2

第三天一大早,黄朗清竟真的来到了我所在的厦门。

我飞奔着来到车站。当时,1.62米的我体重只有68斤,我怯怯地向他问好。黄朗清眼眶突然发红,然后就轻轻把我搂进了怀里……我的眼泪悄然而落。

晚上,当黄朗清一手提着礼物,一手搂着我的腰,与我一起回家时,朴实的父母对我突然到来的感情充满疑惑,但他们还是给了黄朗清最热情的接待。

黄朗清向父母汇报了他的经历,说到对我小说的欣赏,对我善良、坚强、纯洁的喜欢,又提起他夜不能寐的相思和牵挂,请求父母同意他做我的男友,并把我带去广州。父母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。

第四天,黄朗清又主动要求带我父母外出游玩。他掏钱让一直苦巴巴劳作的父母到公园划了一次游船,然后在酒店请父母吃了一顿饭,真诚地感谢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。黄朗清对我更是非常细心,每次听到我咳嗽就悄悄地把一杯水送到我的面前。外出时,随身带着小手帕,为容易出虚汗的我擦去额头的汗珠。

第5天,是黄朗清带着我离开厦门的日子。父母早早把早餐做好,就去工厂上班。临上车前,对着家的方向,我深深鞠躬,内心充满了悲伤:和黄朗清的感情戏结束了,却不得不荒唐地跟着陌生的他离开……

经过一夜颠簸,我们来到广州车站出站口,我手足无措。黄朗清笑道:“跟我回家吧,好歹我是你的男友呢。”说着,不由分说就把疲惫的我拉上出租车回家。

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,各种书占据了除了床外的大部分空间,书桌上一束红红的玫瑰花。黄朗清把那束花很郑重地递到我面前:“这都是给你买的。去你家之前,我已经想好了,你就住在这里,一边治病,一边完成你的写作。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当‘厅长’。”

到广州的第一个周末,黄朗清带医院进行检查。诊断结果依旧是肺结核晚期,需要手术,但我的体重太轻,需要赶快调养身体。为了让我的身体迅速恢复,黄朗清想了很多办法,买冬虫夏草、高丽参等给我补身子,限制我写作的时间,然后带我散步,锻炼身体。为了保障我的生活,他省吃俭用,连网名都改为“老抠”。有一次他一双黑色和深蓝色袜子各破了一只,他就干脆将两双合并成一双来穿。

我曾追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,他回答:为了出版我的书,实现我和他自己的梦想。

有一次,聊起家乡时,黄朗清告诉我,在潮州乡下,传说白天娶亲,新娘的魂会留在娘家,所以许多婚礼都在午夜举行,这样才能将新娘完完整整娶进来。

多美妙的风俗,我脱口而出:“如果我有幸当新娘,一定要在午夜出嫁。”黄朗清笑道:“我也希望这样。”

3

9月初,在黄朗清的努力下,我的书出版了。六七家报纸进行连载,读者纷纷在我的博客上留言。

成功的喜悦让我高兴得几乎要飞了起来,我用稿费给黄朗清买了一套休闲衣,元留给自己,然后将其余1万元全寄给了妈妈,让她去还债。做完这一切后,我决定到无人认识的地方去等待生命的终点。

中秋节时,黄朗清告诉我,那天是他的生日。我们到楼顶,一边赏月,一边为他庆祝生日。黄朗清突然像变戏法一样,从怀里取出一根项链——图案居然是一根精致的蜡烛,一小截红红的玛瑙上、黄色“火苗”轻轻摇曳,那么栩栩如生,轻柔温暖。见我对这小礼物爱不释手,黄朗清抓住我的手说道:“以前,你是蜡烛,总是去照亮别人;从今以后,就让我去照亮你……”

直到那时,黄朗清才告诉我,第一眼看到“绝情书”,他就对我充满了怜惜,在随后的交往中,我的苦难、坚强和对梦想、文字的痴爱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我。那天,看到我要通过“代理男友”来让父母宽心的留言,心痛得几乎要窒息,回答了一个“好”字后,他下定决心要照顾这个占据他心灵的可爱、可怜又可敬的女孩。等到厦门亲眼见到有一双明亮眼睛却瘦弱异常的我时,决心更坚定了。所以,他在厦门的表现不是表演而是发乎真情。回到广州后,他全心照顾我,希望让我走近他,了解他,进而接受他、爱上他……

皎洁的月光下,黄朗清深情的注视像明月一样明亮,他轻轻吻去我汹涌而出的泪水。我第一次知道:幸福的时候,泪水原来也是可以决堤的。

那晚的温情镌刻成了我一生难忘的记忆。可我心底异常清楚:生命与爱情对于我终归是奢侈品,就像即将燃尽的蜡烛,注定在红尘中不会留下一点痕迹。第二天一早,黄朗清上班后,我离开出租屋。在桌上,我留下了六个字:“我走了,别找我。”

4

又是茫茫人海没有归去的方向。

一番思考,我登上了发往潮州的汽车,想看看黄朗清的家乡,那个有着神秘风俗、能让女人灵魂也嫁出去的美丽地方。

那是一座安静的古城。我找了家家庭旅馆住下,定时吃药,然后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地游走。每看到一处景致,我就忍不住在心里与黄朗清对话:“你看那些墙壁上的藤蔓,有多少年岁了?”“河里有小鱼,你小时候是不是来钓过?”我就这样边走边与黄朗清交流着,内心虽然酸涩,却充满温暖。

来潮州五天后的夜里,我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流着血、却不能说话的小猫,黄朗清轻轻地抱起我,给我疗伤,而猫血在他手上开成了一朵朵的粉红的花瓣,我开心地笑了。从梦中醒来,黄朗清生日那天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现……

这个梦将我压抑着的对黄朗清的思念都搅动起来。第二天,我鼓起勇气来到网吧,我知道找不到我的他,一定会在网上疯狂地留言。果然,邮箱里满是他的邮件,五天时间竟有30多封。“你走的那天,我是捧着玫瑰回来的,准备向你求婚,可家里没人……我不能怪你,又怎么舍得责备你呢?”“我给你的手机充了话费,与我联系吧!”“原谅我已经将你的病情告诉了你的父母,他们不仅寄回了你的稿费,还把积蓄都寄了过来。所以,你没有权利选择放弃。”……

黄朗清的信让我转辗难安,不想让父母担心,我回到了厦门。父母抱着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我,痛哭不已。

第二天一早,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,黄朗清已经坐在我的床边。他满眼血红地看着我,鬓角长出白丝。那份憔悴和痛苦让我心痛不已。我突然悔悟:在不多的时日里,为什么还要折磨这个深爱着我的男人呢?

黄朗清哽咽着恳求:“嫁给我,让我把你从死神手里夺下来……”那一刻,我听到了门外父母的哭泣声。我微笑着点了点头:“我要做你的午夜新娘……”

我的身体此时已经每况愈下了,黄朗清本想让我赶紧住院。但我担心病情变化太快,没法完成婚礼,执意要先结婚。黄朗清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,将我带回潮州的老家。

年1月18日,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。午夜时分,天上还繁星点点,小村庄的每家门口都点燃大大的红蜡烛。在这种浪漫的氛围里,黄朗清按照家乡古老的风俗,迎娶我做他的“午夜新娘”——

十二点的钟声响起,黄朗清手捧火红的玫瑰来到我的面前,在众人“抱新娘”的吆喝声中把我抱上迎亲车。夜色茫茫,红灯笼和红烛却把小村庄点缀成一个火红的世界,映红了迎亲的队伍,也照亮了我的心……

走过这么多坎坎坷坷之后,我不会再抱怨任何生命的苦难,更不会放弃任何希望。我常常想,生活真的就是一场战争,但有梦指引,有爱做盾,你就不会是战争的失败者。

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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