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梅斯医学整理自网络
作者:钟西
当时,我的妻子出现了某些肢体不适,行动不能自控的症状,而且症状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。我初步判断,这可能属于神经系统方面的疾病,鉴于自己在这方面的临床经验几乎为一片空白,我带妻子到医院神经内科就医。接诊的恰好是科室主任——一位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中年女性医生,大约40多岁,在门诊有非常好的口碑,很多病人找她就医。
在做过脑电图及CT等一系列检查后,根据异常脑电图的结果,结合对症状的评估,这位专科医生给出了“癫痫”的诊断,并开出了一种抗癫痫药物治疗。这个诊断对我这个家庭而言,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。妻子平时身体健康,突然就遭遇了这个听起来有点面目狰狞的疾病,心理一下很难接受。我认真看完这种药物的说明书,各种不良反应和注意事项就近千字。但毫无办法,所以在过去的那一年时间里,家里丢满了这个药的药盒,因为这种抗癫痫治疗要持续多年。并且按照主治医生的建议,在服药期间,我们连小孩也不能要。
重要的一个事实是,服药后,妻子的症状的确消失了,所以当时,我们没有对这种诊治有任何的怀疑。那真是一段人生黑暗的时光,我们每天都活在这种疾病的阴影里面。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,才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。
某一天,我们夫妻出游到了另一个省会城市,那里有一家全国最权威的医疗机构。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我们又挂了另一位神经内科专家的号就医。令人吃惊的是,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问诊后,专家给出了截然不同的诊断——只是一般的焦虑症,排除了癫痫的可能。这个好消息令我们感到振奋,癫痫和焦虑症,显然后一种疾病是健康危害性更小的。后来继续找了几位更权威的专家诊断后,癫痫的诊断终于被彻底颠覆排除了。
在经过一段时间抗焦虑药物及心理治疗后,妻子终于彻底康复。停用了癫痫药物,也从来未出现过任何身体症状,这一事实也证明了,先前的癫痫只是一个误诊。因为抗癫痫药物本身也有抗焦虑和镇静的作用,所以才会缓解症状,造成了错误的疾病判断,让我们相信了假象。
我应该去找本地的那位医生“算账”?最后,我们没有。即使截至到现在,恐怕那位主任还不知道自己的这次误诊。因为我很清楚,这位医生的误诊不是一个态度问题。事实上,我们很满意她对待病人的态度,非常关心和细心。她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医生,但不代表她不会发生误诊。只不过一时的疏忽,或者是过往的经验让她过于自信,才让她犯下了这个“大错”。虽然这个错误让我们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,但庆幸的是,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。所以鉴于这些情况,我们才选择了宽恕和原谅。
能够宽恕,和做思想工作让妻子想得通这件事情,还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医生。在我行医的生涯中,虽然没有亲手酿造过医疗事故,但误诊的经历不能说没有。当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,接诊一例年轻女性,曾经把宫外孕误诊外急性阑尾炎,只是因为忘记问那位年轻女孩子的月经史以及性方面的经历,才差点酿造成大错。最后,这位年轻的女性病人也选择了对我同样的宽恕。而现在,我做的是同样的选择。
另一个故事是关于梁启超先生的。其实梁启超早先就发生过一个医疗纠纷,甚至说是一个很严重的医疗事故。
他在晚年的时候开始尿血,医院看病,医生当时诊断,说他的右肾上有一个花生米般的肿瘤,有可能是癌症。梁启超很害怕,说切了吧。结果医生把他的右肾切下来,进行病理分析,一看,这个瘤是良性的,所以梁启超就继续尿血。他周围的朋友觉得非常生气,因为这属于明显的误诊,甚至坊医院的大夫把梁启超的好肾切了下来,坏肾留着。
梁启超怎么做的呢?他用英文写了一封信,这封信的名字叫《医院》,医院,放在他的病历卡的底下。信的大意是说医生没有把我的肾切错,医生发现了这个肿瘤,只不过它是良性的,可能属于医学发展的有限。他跟身边的人说,因为当时的中国刚刚开始接受西方医学,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可能不太好,会影响到大家的判断,中国人可能又开始退却了,不再相信西医。
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,一直到新世纪,四川华西医科大学专家几乎每个年代都选取几千个样本做调查研究,结果发现,即便诊断技术在快速发展,可临床误诊率依然在30%上下,基本上没什么变化。比如鼻咽癌、白血病、胰腺癌、结肠癌等恶性肿瘤的平均误诊率在40%以上;肝结核、胃结核、肠系膜淋巴结核等肺外结核的平均误诊率也在40%以上。有不同的医疗专家曾得出过同样的观点——当下我们对医生、对医学的期望值过高了。
《临床误诊误治》杂志主编陈晓红认为,从近10年的数据统计分析看,误诊文献年度误诊率基本在27%~31%之间波动,并无明显下降。虽然新的诊断设备不断进入临床,但并未使误诊率出现实质性下降。在这一点上,美国学者研究大量的案例后,同样得出“美国20世纪初和20世纪末误诊率并无显着差别”的惊人论断。
不要以为新设备应用得越多,误诊率就会降低,这是一个迷惑人的谎言。“任何一种辅助检查手段,无论其功能多么精确,得出的结果都不可能绝对准确。因为疾病是很复杂的,仪器操作过程中发生的误差、检查项目的适应范围等都会影响检查结果的准确性。如果不能正确选择检查项目并正确分析检查结果,就会造成误诊。”陈晓红举例说,细胞学检查被视为重要的诊断依据,但细胞学检查的诊断率也仅有80%,如果加上仪器功能、操作者的技术、试剂、取材方法等干扰因素,误差率将会更高。对诊断帮助最大的依然是问病查体。
老龄化带来临床“单因单果”的病例明显减少,“多因单果”、“多因多果”病例明显增多,高端设备和技术在成因复杂的疾病面前显得力不从心鞭长莫及。“医学不是万能的,不可能改变生老病死的客观规律,仍然有一些不治之症,是医学暂时无法解决的。这是知名心内科专家曾昭耆教授的看法。他认为,高端诊疗技术无所不能的错误观念只能误导患者。
此外,《第四次医师执业状况调研报告》显示,95.7%的被调查医师认为自己的付出与收入不相符,其中选择“很不相符”的比例高达51%。这个数据告诉我们,在医疗人才这种投入上严重欠债,无法吸引最优秀的人才投身这个行业,这可能也会是产生误诊的温床。
我的从业经验告诉我,当医生越小心翼翼的时候,误诊率会下降,因为他们会考虑得更为周全。为什么医生们经常开玩笑说,行医时间越长,胆子越小?因为亲身遭遇过误诊或者是目睹误诊发生的“不愉快”后,医生会比越来更小心行医,注意细节,对自己的诊治充满怀疑,而不是盲目自信。其次,误诊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,从业10年以上的医生,没有不遭遇过误诊的案例,或多或少、或大或小而已,不管是哪一级别的医生。医生名气越大,出现误诊的可能性越大,因为他们要接诊更多的病人,并且是更多病情复杂容易误诊的就医者。有媒体调查显示,遭遇了医疗暴力伤害的医生5成以上是副主任级别的医生,医院。
分享这一些,可能会帮助到更多人对医生和医疗有一个更全面的认识,从而建立起一种理性就医的态度。不宽恕很难,宽恕更不容易,医学如果没有爱与宽恕,一定会变成一门相互伤害的生意,这就是当下正在发生的某种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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